作者: 烟花三月半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4-11-03 13:57:36
状态: 完结
字数: 3.1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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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秦老爷是人人钦佩的清流文官,夫人郑氏是城里有名的贤惠妇人,两人伉俪情深,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毓秀,儿子聪颖,原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不巧,我却是这家里唯一不和谐的元素,因着我娘才是秦老爷的发妻,我娘活着时,盼望我安生的过,可我娘死了,害死我娘的人却还活着。 我自小便有病,发作起来头痛难忍,一次偶然,我才得知,原来死人的血,是我止痛良方。 正巧这家人与我有冤有仇,用来为我治病止痛——恰如其分。
【目录】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
第9章
第10章
...
第11章2024-11-03 13:57:36
【原文摘录】
鬼使神差的,我拿起了斧子。
手起刀落,我便知,我的病控制不住了。
————
今天是阿娘的头七,我一身丧服,跪在灵堂里恭恭敬敬为她烧纸上香。
身后忽然有了脚步声,劣质而恶心的熏香由远及近,玷污了只有香烛纸钱味道的灵堂。
我回头看去,是内院管事的婆子冯妈妈。
她人还没迈进灵堂,声音已经先到了:“大小姐!快来瞧瞧!喜服送来了!可以试试了!”
声音里的喜意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颜色艳丽的裙摆扫过门槛,从我面前经过,甚至擦过了我的膝盖。
冯妈妈大摇大摆走进来,将供桌上的贡品一推,瓷盘摔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只顾着把手上拿的红嫁衣放上去。
贡品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卖相不太好,上面的花纹捏歪了。
果子是我和阿娘一起种下的小树结出来的苹果,前几年只开花没有果,今年好不容易结了青绿色的果实,阿娘说是好兆头。
此时糕点和果子都滚落在地,变得脏兮兮的。
我伸手要去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冯妈妈刚好动了动脚,将果子踢的更远了些,又一脚踩烂了糕点,这才惊讶道:“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老奴可当不得您一跪。”
说是这么说,可她稳稳站在我面前,动也没动一下。
我站起身直视她,不发一语。
冯妈妈一笑:“看来是欢喜的晕了头,话都不会说了,也是,那永安侯府可是一等一的人家,这样好的亲事,任是谁来了都巴不得呢。”
见我仍旧不为所动,她扫了一眼周遭,忽然恶劣的笑了:
“要我说,云夫人这当娘的不大懂事,明知道过几日就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偏要在这时候去了,多少有些晦气,怪不得惹得老爷不喜,明明是发妻,却落得这般田地。”
我一直平静的脸上渐渐有了波澜。
见状,冯妈妈更来了劲头:
“反正云夫人也没进秦家祖坟,这灵堂也摆了,奠仪也做了,头七已过,这些丧葬的玩意今夜就收了吧,不然明日侯府的人登门,万一看见了一星半点,影响多不好。”
仿佛被香熏了喉咙,她咳嗽几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又拿手擦了擦嘴巴,就要拿下阿娘的牌位。
我捏住她的手腕,自她入内第一次出声:“别用你的脏手碰阿娘的牌位。”
冯妈妈被我黑黝黝的眼睛一瞧,逼得慌了一瞬,听了我的话复又恼羞成怒道:
“大小姐作何这样瞪老奴,老奴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说的做的都是为了你好,要我说,还不快把这身丧服脱了,试试嫁衣才是正经!”
—— 引自章节:第1章
在我疼得满地打滚时,阿娘总是一边搂着我,一边哼着婉约绵软的小调安抚我。
为了阿娘的笑脸,我愿意装的若无其事,天衣无缝。
但阿娘不在了,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忍耐、委屈自己的人,再也没有了。
原以为我将与疼痛永远互相纠缠,可冯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时,这许多年来,随时随地出现、或轻或重一直折磨着我的疼痛,竟然像从未有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若有所思停了片刻。
找到了——
我的药。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我提着斧子走出灵堂,站在院子中间四处打量。
忽然,身后有人开口:“你是在找我吗?”
我静静转身,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此时立着一位黑衣男子。
只见他面冠如玉,气质斐然,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果然,方才房顶上有人在,不是我的错觉。
如今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饶有兴味盯着我,赞道:“往常只见斧子用来伐木砍柴,今日一观秦小姐,方知其用来剁人也是不错的。”
我一笑,如冰雪初融,走上前轻轻问他:“想学吗?”
真可惜,他长得这样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美,本来砍了冯妈妈,我的头痛已经缓解,不想再杀人。
毕竟阿娘去世前曾嘱咐我要好好儿的活,我是想过安生日子的。
真可惜。
我作势将斧子递给他,就在他伸手要接的时候,反手直接砍向他的胳膊,原以为这一击十拿九稳,没想到他早有防备,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扛住了斧子。
“秦小姐这哪里是教人?分明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他手上发力,把我压向他的斧子慢慢推开。
这男子来头恐怕不小,我能看出,他不仅身手了得,随手掏出的匕首也绝非凡品。
又过了几招,不过须臾之间,我的斧子上已出现了大大小小几个缺口,没等我想到解决办法,瞅准了一个空隙,他竟然用小小的匕首直接将我的斧子削断了。
我动也不动,等他刺过来了解我的性命,没成想他忽地一笑,将匕首收入鞘中,丢到我怀里:“收着吧,你的斧子坏了,我把匕首赔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冷冷瞧他。
“秦筝,你很有趣,”他饶有兴致说,“我可以帮你解决这桩麻烦。”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灵堂里身首分离的冯妈妈。
我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人,我想要杀了他,可他占了上风以后,不仅没有杀我,竟然还帮我处理好了杀人现场。
—— 引自章节:第2章
“不用了!我会自己走!”我按了按怀里的匕首,心想着若是事有不好,出了院子门再杀,就不会弄脏我和阿娘的家了。
只是郑氏不比冯妈妈,杀了她,后面的事情会麻烦得多。
“听说,云姐姐去了,她的身后事都是你一人操持,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云姐姐有你,也不枉她来人间走一遭。”
见我站到她面前,郑氏假模假样拿出手帕抿了一下眼角:“既然云姐姐已经走了,你到底是老爷的骨肉,我会与他禀明,让你住进兰轩,可怜见的,往后就别再住这腌瓒地方了。”
“不必了,这里很舒服。”我冷漠拒绝。
郑氏亲热道:“这怎么成呢?你眼看就要出门子,从这里走,宾客们都要笑话我们秦府的!”
我就知道一个婆子的失踪无伤大雅,她今日来,一定是与那婚事有关。
我静静看她表演,郑氏果然如我所料,说出了今日来的目的:“永安侯府的小侯爷递了拜帖,今日来访友,说是访友,你弟弟与他又没多少交情,摆明了是要相看相看你。”
“快与我前去兰轩,挑两身合适的衣服,再仔细拾掇拾掇,保证小侯爷见了你呀,一看就喜欢!”
她虚伪的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容令我几欲作呕,自打砍了冯妈妈,不再发作的头风病,忽然又一次剧烈袭来。
我咬紧牙关抵挡这阵痛楚,内心的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住。
好痛——阿娘——
我好痛啊——
阿娘的声音幽幽在我耳畔响起:“阿狸......你要好好儿的活。”
我不痛快,阿娘,我不痛快。
我的手颤抖着探入怀中,当我摸上匕首时,整个人奇异的镇静了下来,尽管头痛剧烈,我还是握紧了匕首。
因为我知道,再有一会儿,一小会儿,等我把匕首捅进郑氏胸口时,等她温热的血液浇灌到我的手上时——
我就不会再疼了。
我刚要掏出匕首,忽然有人出声,打断了我的动作:“这便是我未来娘子吗?怎么住在这么偏远的院子。”
郑氏的笑脸僵住,她急匆匆回头,从她身后缓缓走出一行人,为首的男人正是昨夜帮我处理尸体的黑衣男子。
此时正是青天白日,他一身月白长衫,金线银丝穿插其间,摆明了身份非富即贵,其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与昨晚的嚣张乖僻大不相同。
见到来人,郑氏慌了一瞬,瞥见儿子秦文轩赶忙问:“文轩!怎能领着小侯爷来这种地方!”
我心下了然,看来他就是郑氏要我替秦笙嫁的永安侯府世子,谢泽漆。
—— 引自章节:第3章
“秦小姐,你弟弟说府里花园此时风景正好,不如你随我一同游览,也好叫咱们夫妻培养一点感情。”
“这......毕竟还未成亲,怕是于礼不合。”郑氏一脸为难。
谢泽漆嚣张大笑:“不过庸碌之人为吹毛求疵定下的繁文缛节,本世子何尝在意过世俗之礼!”
我心下一动。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这句,才是今天到目前为止唯一一句真心之言。
郑氏无法,只得点头同意,谢泽漆又说:“秦府高门大户,对于子女的教养一刻不敢放松,在家中竟如此朴素度日,本世子佩服。”
郑氏的脸阵红阵白。
永安侯爵是谢泽漆爷爷陪着开国太 祖皇帝打下江山后受封的爵位,位属超品,世袭不降等,何等的风光煊赫。
我和阿娘被挪至偏院多年,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想办法,如今又在服丧期间,我自然是粗布麻衫,与遍身绫罗绸缎的秦文轩站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我受的苛待。
若是别人兴许还会顾忌着主家面子,事后才议论,偏偏谢泽漆是个混不吝,当场戳穿,搞得郑氏下不来台。
从他嘴里说出对秦府的夸奖,颇为嘲讽,令场面多少有些荒诞意味。
瞧郑氏反应有趣,我自然不会忍耐,直接笑出了声。
她不敢冲谢泽漆使劲儿,见我出声,竟想拿我当软柿子捏:“筝儿,瞧你,一时任性,竟让小侯爷瞧了笑话。”
“你爹每常训话,君子慎独,你不爱出门,我们便也随你,但就算在自己家里,也要衣着有度,不能如此随意,往日里你不把我和你爹的话放在心上,果然今日在贵客面前露了怯。”
语气既亲昵,又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了我身上,仿佛我真是个任性的女儿,而她是个无奈的母亲。
见我不为所动,她上前拉住我的手:“还不快随阿娘去换了这身衣服,梳洗打扮以后才好跟着小侯爷把臂同游。”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淡淡道:“我阿娘死了,昨夜是头七,郑夫人慎言。”
郑氏一僵,欲盖弥彰地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还没睡醒,胡言乱语什么呢。”
谢泽漆饶有兴致地插话:“这么说来,坊间传闻是真的?在郑夫人之前,秦大人还有一位妻子吧?”
“那郑夫人是继室?填房?还是——”
他越说声音越大,郑氏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秦文轩眼见自己的亲娘被如此欺负,当即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吵嚷开了: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礼貌!跑来别人府里对着别人的家事指指点点,永安侯府真是好教养!”
—— 引自章节: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