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达庸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4-11-08 06:56:02
状态: 完结
字数: 4.98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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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丁小鹏八岁时双手接触高压电遇险,经四次手术,高位截取双臂保命。此后,屡遭磨难,凭个人毅力,苦练用脚写字,吃饭和其他生活本领;逐渐从困境走出,成长为生活强者;勇夺残疾人长跑世界冠军,却在角逐残奥会参赛资格时,意外受挫。退役后,多次创业失败,又屡屡奋起,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事业,并在磕磕碰碰中,寻找到了自己
【目录】
第1章 惊魂夜逃
第2章 漫漫回家路
第3章 屈辱的记忆
第4章 窘迫的家庭景象
第5章 唐家洼的稻草人
第6章 真是稻草人
第7章 不能上学
第8章 小小鹅司令
第9章 沉入河底
第10章 启蒙老师
第11章 用脚书写的人字
第12章 上学
...
第13章 打赌风波2024-11-08 06:56:02
【原文摘录】
虽然不是逃命,却比逃命更加狼狈;给丁小鹏幼小的心灵,刻下了久久难以挥去的阴影,几乎笼罩他的一生。
这个馊主意是老实巴交的丁小鹏父亲丁祥贵出的。
丁祥贵是一个身材粗壮,个子偏矮的庄户汉子,脸上总是浮着一层油油的灰垢,仿佛这些灰垢是从他满脸的皱纹里源源不断地渗出,永远也洗不净。
丁小鹏母亲李代芬却是一个白皙而身材苗条的女人,看上去个头比丈夫还要高出一截;关键,李代芬比丁祥贵有文化,李代芬是初中毕业生,丁祥贵却只是小学毕业。
当初,要不是李代芬的父亲看中了丁祥贵的敦厚朴实,女儿嫁过去不会受男人的窝囊气,李代芬说什么也走不进唐家洼,踏不进丁家门。
先天条件决定了他们的家庭地位;丁祥贵对李代芬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在平常,生性顽皮的丁小鹏是有些看不起父亲的,尤其看不起父亲那股蔫劲。在他和孪生哥哥丁大鹏心目中,家里的主心骨是母亲,大事小事都是母亲在拿主意;父亲只有嗯嗯啊啊应着的份。
但那天上午,老实本分的丁祥贵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把四千多元的催款单递给妻子李代芬时,李代芬瞅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目光仿佛被火苗烫了一样,瞬间变得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他爹,你是男人,你拿主意吧。”
仿佛被抽了脊梁骨,丁祥贵身子一塌,蹲在妻子面前,半天不说话。
手里捏着自己卷的老旱烟,火头烧到指尖了,他竟然毫无察觉;直到被妻子踢了一脚,才本能地把烟头扔到地上,溅起一堆小火星。
“你倒是说话啊!火烧眉毛了,你个大男人就这么装了哑巴?”李代芬的声音已经完全不似平常的稳重和缓慢,而是充满了焦急和埋怨。
丁祥贵慢慢站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说:“事到如今,啥法子也不顶用,只好那样了。”
说完,他耷拉着双肩进了病房,开始准备那样。
身后传来李代芬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半个月前,当医院的治疗费催款单上的数字垒到三千多元时,万般无奈的丁祥贵就曾经提出了那样。
话音刚落,就被妻子狠狠地瞅了一眼,骂了一句:“你个怂包,真那样了,我们全家人今后还怎么在人脸前抬头?”
被骂过的丁祥贵长叹一声,硬着头皮独自回了村;又一次挨家挨户腆着笑脸借钱。
—— 引自章节:第1章 惊魂夜逃
为了这次精心策划的出逃,最后一次回鸢城,他忍痛花了六元钱从临城汽车站坐公交车到了鸢城汽车站,再步行走到鸢城人民医院。
他深知这八十多里地究竟有多远,所以,当妻子说准备用脚走回家时,把他吓了一跳。
“这么远,你能行?”
看着身体瘦弱的李代芬,他悄声问。
李代芬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我咋就不行?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会走不回唐家洼。”
话音刚落,李代芬马上觉察到说错了,赶紧去看丈夫肩头的二小子。
丁小鹏本来睁着眼睛,这时,赶紧闭上;但母亲的话却在耳边久久回旋。
丁祥贵愧疚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接妻子手里的包袱,被李代芬拒绝了。
“你抱紧二小子,小心别摔着他。”
从城里走到郊外,这十几里地走得还算顺畅。怀着一个快离开鸢城,走得越远越好的信念,他们走得特别有劲。
当周围的景色慢慢由漆黑一团,变得朦胧可辩,直至渐渐清晰,他们发现,现在已经完全离开了鸢城市郊,随着脚步,周围出现的完全是他们熟悉的乡村风貌。
不时有鸡鸣狗吠声传来;田野里已经有早起干活的身影出没。
回头望,鸢城已是远在地平线的一团黯淡光影。
地势慢慢抬高,半晌午时,他们逐渐走出了平原,走进了丘陵山区。
他们深知,离开鸢城人民医院已经三十里开外,不用担心被追上了。
但他们还不敢走大路,专门挑着地头田边的小路走。
远处大路上飞驰而过的每一辆汽车,都会引起他们的小心注目,唯恐是人民医院的人追踪而来。
丁祥贵不断地变换姿势,让身上的二小子尽量舒服一些,自己也稍微轻松一点。
但不管怎么倒腾,二小子现在都已经成了他的重负。
远途无轻载。三十多里地徒步走来,即使是空身人,也已经精疲力尽;更何况,八岁的二小子,虽然身体消瘦,也足有三十多斤体重。
他和妻子都已经显出疲态,脚步缓慢;饿意袭来,趴在父亲后背上的丁小鹏,肚子首先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在一个小山村附近,他们停下来,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
全家人坐在一条沟沿上,李代芬从网兜里拿出了几个干硬的馒头,这是他们提前准备的;只是没有水喝,两个大人还可以凑合,担心刚刚受伤痊愈的二小子会难以下咽。
丁祥贵拿出一只白色大茶缸子,准备去不远处的村子里讨点水喝。
茶缸子上印着字迹斑驳的农业学大寨红色字样,是他当年出工整修大寨田时的先进奖励,已经陪伴了他十几年光景。
—— 引自章节:第2章 漫漫回家路
单从救护车停靠的位置就可以判断出,鸢城人民医院的人也是雨停后才赶来的。看来为了寻找他们一家,也是颇费了几番周折,多跑了很多冤枉路。
当时住院登记时,丁祥贵只说自家是柳林的,没特别说清楚,是柳林乡唐家洼村。
带队的正是外科主任丁福军,他这时正神色严峻地和唐家洼村支书丁罗洋站在一起。
他们身后是医院里的两个同事和几个村两委干部,看热闹的村民都站在这一小群人身后十几米的位置,黑呀呀地挤成一团。
丁罗洋首先迎了上来,他越过走在最前面的丁小鹏,貌似随意地瞅了丁小鹏一眼,直接走向丁祥贵夫妇。
他先瞅了眼李代芬,然后,冲丁祥贵用一种凝重而狐疑的语气问道:“祥贵叔,怎么回事,医院的人说你们欠账不还,半夜偷跑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不信你们两口子会做这种事。”
丁祥贵脸羞成紫红色,低着头,那样子,恨不能找道地缝钻进去。
在他身后的李代芬这时紧走几步,拉住丁小鹏,将他护在自己胳膊下。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医院的人会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丁小鹏带回去,这是她坚决不能答应的。
她现在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村支书丁罗洋身上,盼着他能给他们全家解围。
论辈分,丁罗洋是他们的侄子辈,虽然不是五服之内的族亲,但平日里,对他们家还是蛮照顾。于是,着急地催促自家男人道:“祥贵,书记问你话呢,你倒是快说啊!”
丁祥贵终于抬起头,看了眼丁罗洋,又赶紧低下头,吞吞吐吐地小声说:“书记,俺丁祥贵给您和唐家洼老少爷们儿丢人了。”
丁罗洋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祥贵叔哎,不是我说你,你看你们两口子办的这事,我还当众给你们打了包票,说你们不会做那种糊涂事呢。”
李代芬一听急了,赶紧抢先说话:“书记,俺不是故意欠账不还,只是临时没钱,将来这笔账俺和祥贵是要还的。”
说着,焦急地用手捅了丈夫一把:“是不是祥贵,你不是给医院留了欠条了?”
丁祥贵赶紧点头:“对对对,书记,俺给医院留了欠条了,俺不赖账。”
丁罗洋的脸色已经恢复平时在村民面前的矜持,用平淡的语气说:“祥贵叔,那你自己去对医院的人说清楚吧,告诉他们,等有了钱就还他们。”
其实,他早已经在丁大夫那里看到了丁祥贵留给医院的欠条,他认识丁祥贵的字迹,也明白丁祥贵一家为什么会半夜逃走。
—— 引自章节:第3章 屈辱的记忆
天寒地冻,村民们已经不再需要起早贪黑地去农田里忙活。
除了一些勤快的买卖人继续走乡串户做一点小本贩卖生意,更多的人闲在家里打扑克,喝耍酒,闲聊天。
这是乡村信息传递最流畅的时光。
飘荡的炊烟像一只只竖起的大耳朵,聆听着街巷里的每一丝轻微的响动。
很多事,不用过夜,一顿饭的功夫,就会传遍全村,甚至传出村去,一直传到几公里外的柳林乡大街。
这个冬天,丁祥贵家的那对孪生小子,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焦点。
人们对弱者的关注特别感兴趣,每个人在谈论这些事时,嘴角都翘着一丝天然的满足。
“祥贵家二小子是彻底废了,听说,每顿饭都要祥贵家里端着碗喂。”
“这不瞎了,这是爹娘还在着,有人伺候,要是过些年,爹娘没了,那不就成了没人管的可怜虫喽!”
“听说这小子脾气还挺大,隔几天就用脚踢碎一只碗,逼得祥贵每逢大集就去买碗。”
“唉,瞎折腾呗,越折腾越穷,越穷越折腾。”
一些人,每逢走到丁祥贵家门口,都会故意放慢脚步,支起耳朵听。碰巧听见里面“嘡啷”一声响,就会表情复杂地摇摇头:“唉,还真是,又打了一只!”
但是进一步求证是不可能的,他们进不了丁祥贵家门。
丁祥贵家的大门总是紧紧闭着,而且里面上了门拴。
喜欢打听事的人都到村医务室去找丁四宝闲聊,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权威消息。
因为丁四宝隔几天就去一次丁祥贵家。前段时间是给他家二小子换药,后来又给他家大小子打针吃药,具有绝对的发言权。
丁四宝一般不正面回答这些问话;问急了,才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蹦出一句:“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先管好你自己家里的事吧;人家祥贵家的日子没你们想得那么糟烂。”
被呵斥的人并不在乎,丁四宝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丁祥贵家的日子肯定过得一团糟!
事实上,初秋的那场村头闹剧,受刺激的不仅仅是丁小鹏,他的孪生哥哥丁大鹏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自从父母陪着弟弟去鸢城住院治疗,每天傍晚,丁大鹏都会独自到村头等待瞭望。虽然他知道,弟弟的伤情很重,不会那么快就回来。
弟弟住院一个月后,他曾经跟着爷爷去鸢城人民医院看望过弟弟;当看到弟弟两只手都没了时,他胆怯地躲在爷爷身后,不敢正眼看。
他也曾经问过爷爷,弟弟的手还能再长出来吗?
—— 引自章节:第4章 窘迫的家庭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