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九斗
最近更新: 更新时间 2024-12-02 07:57:22
状态: 完结
字数: 5.10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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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人类历史上的每一次迁徙,都会改变一个时代。1950年,为了新中国的重工业不受战争威胁,中央紧急下达命令,南厂北迁。以李松石等为代表的知识份子,以苏远哲为代表的廉洁奉公的好干部,他们抱着一颗报效祖国的心,吃苦在第一线。带领工人走上北迁之路。当时很多工人都是从伪满工厂学徒出身,有的个人主义严重。可是经过
【目录】
第1章 神秘任务
第2章 卜奎是啥地方
第3章 一穷二白
第4章 八大厂
第5章 谢大仙
第6章 耳朵听不见了
第7章 谁的责任
第8章 冤家路窄
第9章 又聋又哑
第10章 会战开始
第11章 放弃机会
第12章 自己的锅自己背
第13章 化缘难
第14章 又是你
第15章 得寸进尺
第16章 要打架了
第17章 化干戈为玉帛
第18章 雪中送炭
第19章 安排上了
...
第20章 用人之术2024-12-02 07:57:22
【原文摘录】
然而车厢里的人看不到这一切,车窗上已经结了厚厚的霜。这趟车最南也没出山海关,所以冰霜不及融化就又结上一层,最后成了冰块镶在车窗上。
车厢里异样沉默。
从最初的热闹喧哗,到鸦雀无声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火车枯燥地重复着‘逛次逛次’,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硬座车厢,他们已经坐了一天,都累了,再也顾不上舒服不舒服,随便靠着车座后背,闭上眼睛就打个盹儿,可这觉儿是睡不沉的。
突然,火车似乎在并轨,轧轧声刺耳又喧嚣,从车厢底传来。
有人忍不了,站起身,对着车窗中心最薄弱的一块霜下手,又是呵气又是用手捂,一个小小的窗口打开,他迫不及待贴上去。
“长春!到长春了!”
车厢里有半数的人跳起身,纷纷转向自己的窗口。
“没停。”不知谁发出一声长叹。
还有人不死心,盯着那被雾气一点点吞没的光消失在黑夜中。
“我早说过,不会只到长春这么远,还要往北!”
刘大个儿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身高一米八五还要多,穿的又厚,坐在三人座上,把另外两个人挤到了一起。现在到也没人抱怨了,夜晚到了,车厢温度越来越低,挤挤暖和。
偏刘大个儿还想伸一下大长腿,不想一脚绊在列车员腿上,列车员一个踉跄飞出去,凭着在列车上多年练就的平衡术,才算站住身形。
“同志!我们到底去哪儿?”离列车员最近的是张三,这小子个子不高胜在身手灵活,一把薅住列车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
“你们不是知道这是秘密行动吗?还问?”列车员义正言辞。
张三悻悻松开手。
列车员逃也似地冲出去。
“见了鬼了。”不知谁嘀咕一句。
这是车厢里所有人的心声。
见了鬼了。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李松石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他身材清瘦,并不觉得拥挤。只是单穿了件呢大衣,这东西看着气派,防风,可并不保暖,他抱着肩,已经闭目养神半天了。
“李同志,你见识广,走的地方多,你说咱这去哪儿?”张三的嘴是闲不住的,隔着过道够着跟李松石说话。
李松石无言以对,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张三不死心,伸长胳膊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
“切切切,你烦不烦人!人家是知识份子,带眼镜的,不愿意答理你,你还往上贴乎个啥!”贾石头不乐意了,白了张三一眼。
贾石头的阅历也够丰富的,跟很多东北人工人的出身一样,小时候被送到伪满工厂学徒,光复后回家种地,工厂复工后又被招回来,说是墙头草,也是大势所趋,一介草民在风雨飘摇的乱世,有很多身不由已。
—— 引自章节:第1章 神秘任务
“这你都不认识了,你那眼睛是喘气儿的?”贾石头没好气儿地说。
众人一阵哄笑,都是工人,天天跟这东西打交道的。
“我看了几包,除了工具就是零件,还有小机床。我觉得,我们八成是回不去了,把我们吃饭的家伙都一车拉来的。”
冯连科不知怎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儿,默默把手在破棉袄上擦了几下,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众人前面还看着热闹,突然就冷下来,细品一下,这才叫感同身受,都没了玩笑的心思,车厢又安静下来。
“热水来了,要喝水的准备好茶缸子。”列车员出现了,手里多了两个暖壶,看来他是去打水了。
他们上车时就每人发了一袋干粮。里面有十个杂面窝窝头,还有一块咸萝卜疙瘩。
这东西放凉了吃不下去,咽的时候能把人的眼泪给噎出来,给点热水是救命用的。
大家纷纷掏茶缸子,一个车厢定员118个人,现在坐得满满的,两暖壶热水不顶事儿,走两排就倒空了。
后排的人,性急的站起来抻长脖子看过来。
张三机灵,见列车员拎着水壶往回走,忙起身追过去。
“同志,我帮你拎吧,你这一个人也够累的。”
“不用。”列车员严厉地阻止了他。
“这好心当了驴肝肺,切。”张三不忿地坐回去,狠咬了一口窝头。
喝上热乎水,车厢里又慢慢有了声音,不管好不好吃,吃饱了就有力气闲扯。
冯连科跟鲁嫂一家坐对面,鲁嫂的儿子叫铁蛋,是个淘小子,七八岁的样子。孩子被拘了半天,早就坐不住了,在座位上爬起来坐下的,被鲁嫂拎过来,照屁股拍了几下,才安份一点。
“鲁嫂,你这拍灰呢,使点劲儿!”冯连科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在一边加火。
铁蛋狠狠瞪了冯连科一眼,不服气地眯起一只眼睛做打枪的动作。
“我大舅有枪,打死你!”
“你大舅哪有枪?就瞎嘞嘞。”鲁嫂又斥了一句。
“咋的?你大哥去前线了?”冯连科紧张地问。
“可不是咋地。”鲁嫂叹口气,转向窗外,目光在冰霜上碰了壁,又转回来,多了几分忧虑。
“这炮弹可不长眼睛。”冯连科对打仗是有敬畏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我大哥是工程兵,不危险,铺铁路的。”鲁嫂忙解释,好像这样一说,她大哥真就安全了。
“在前线啥不危险?那炮弹也不认你是啥兵?再说了运物资才铺铁路,打到哪铺到哪儿……”老鲁是有名的爆脾气,都不敢惹他,平时鲁嫂见他就跟耗子见了猫。
可是今天不知哪来的脾气,不等他说完,鲁嫂人就炸了。
—— 引自章节:第2章 卜奎是啥地方
车站的灯光并不甚明亮,影影绰绰。
不知怎地,李松石想起十六岁那年,他背景离乡离开祖国,一个人穿过站台,走向不明了的未来,心里也带着同样的忐忑。
几百人一起往外涌,下车前已经通知了,要到站前广场集合。
李松石是被人群挤到出站口的,他没有挣扎,顺势向前一涌,就自由了。
候车大楼上写着卜奎站三个大字。
“松石!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松石看到一个稳键的身影,穿过人群扑向他,心头一喜。
“老苏你也来了,怎么没在车厢看到你?”
老苏是李松石对苏远哲的戏称,其实苏远哲没那么老,也刚刚三十岁。他身高跟李松石相仿,只是更壮实一些,穿着一件旧军大衣,下摆刮了一个口子,从飞出的棉花颜色看,是新伤。
跟李松石不同,老贺长相更硬朗,国字脸,下巴棱角分明。
那满脸的于思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明这几天他过得不太轻松。
苏远哲是李松石入党介绍人,解放后做的是行政工作,后来调到厂里当厂长,他们关系一直很好。
“我提前三天就到了,不是得迎接你们吗!”苏远哲拉着李松石向外走,没有走进广场慢慢集合起来的队伍。
一辆快散架子的吉普停在路边。
“这咋的?你还给我搞特殊化了?”李松石不由得乐了,这不是苏远哲的风格。
“你看你穿这东西,我不把你拉走,你在这里蹲上一个小时,不得冻感冒了?我还指着你干活呢,你可别给我趴下!”苏远哲剜了李松石一眼。
“是真的要迁厂?”李松石上车就问。
“嗯。形势所迫。老美不是东西,不知道哪天就过去扔炸弹,你也知道广岛的事,如果旧事重演,我们国家的重工业怕是要全军覆没了,所以必须搬。还要偷着搬,毕竟这不到一千公里,飞机也不是到不了的。”苏远哲一边开车,一边给李松石分析形势。
“这边准备怎么样了?”李松石也严肃起来。
“准备?你开什么玩笑,哪有时间?”苏远哲把车开得万分小心,地上已经有积雪了,很滑,他小心避让着行人。李松石看得出来,他们正在穿过市区。
黑龙江的省会,说不上繁华,只有稀稀落落几幢小楼,看建筑风格还是R本人盖的。
“别告诉我三天了你什么也没做。”
“选好厂址了,交接工作也已经完成,这算是第一步吧,从无到有,挺难的。”苏远哲苦笑一下。
“有厂址,就算是有一了,不是零。”李松石还挺有信心的。
—— 引自章节:第3章 一穷二白
最让人钦佩的是,他画出来的图纸就像印刷品,是个对事业绝对认真的人,擅长的是精工细琢,虽然他也是在工程设计院上班,可跟盖房子不搭边,让他来干嘛?
“你回来!这是国家项目,你说不干就不干,想什么呢?”苏远哲铁青着脸说,这话可不是对朋友的口吻。
“大仙,怎么说走就走?”李松石知道谢大仙的脾气,怕两个人弄僵了,忙上来拉住他给个台阶。
谢大仙看到李松石,也愣了一下,“不是说你要调到机械研究所上班了?怎么也来了?”
“工作需要,哪里需要哪里到。”李松石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
“唉,不是我起刺儿,这活儿我真干不了,设计几个厂房容易,可是这地儿没办法施工啊!”
“有什么困难就克服一下……”苏远哲还要说,被谢大仙一把扯住往外拉。
“你自己看,这是什么!”谢大仙也不顾手脏,蹲身用手把雪刨开,露出一块地面。
他回身扫了一下,找到一根铁钎,用力向地上一戳。
叮,几个火星窜起来。土地上出了一个浅浅的小白坑儿。
“哦,你是说这地都冻了,不能打地基?”李松石明白了。
“这不叫地,这下面是千年冻土层,比冰都硬!”谢大仙跺了跺脚。
“呵呵,散了吧,明年开春再来建工厂,回家过年呗。”贾石头抄着手,幸灾乐祸地说。
“你们说话都要负责任!迁厂是国家安排的,我们只能完成,没有退路!前线志愿军在流血,我们流点汗都不行了?叽叽歪歪的,是不是爷们!”苏远哲的脸一沉,语气也沉重起来。
“苏厂长说得对!只要想干,没有干不成的,这不是一钎子下去还有个坑儿嘛!都加点劲儿,怎么也把地基刨出来了!”
这次说话的是老鲁,到底是老革命,觉悟比普通工人高。
现在就是带风向的事儿,有人出来说话了,大家自然无话可说,不知谁说了一句,真TM冷,大家嗖地一下全钻回厂房了。
刚已经通知,晚上要睡在这里。
虽然厂房里接了几组暖气,可是相对这几百平的空心房子,这就跟对着北极呵气一样,几乎没效果,不过是风比外面要小一些。
水泥地面太凉,他们四处搜罗,找了一些木板铺在地上。看样子苏远哲已经打过两天地铺了,行李卷都没收拾,合衣向上一躺,很快就鼾声如雷,这是一个乏透了的人。
李松石挨着他躺下,就觉得身底下的寒气向上涌,他的体质不比这些工人,说是四体不勤的书呆子一点也不过份。
—— 引自章节:第4章 八大厂